若無閒事掛心頭，便是人間好時節

野島伸司的日劇我看得雖不多，但好歹他是我幼年暗黑系日劇的啟蒙者。一部《人間‧失格》嚇得我純潔的小心肝不知該如何是好，儘管如此，我仍然咬著牙看完。想當年我連松本清張的小說都覺得沉重得無法翻完，怎麼對這部劇集就這麼撐下去了呢？

這幾年來野島的戲劇風格似乎不復早期的黑暗，即使探討人性深層的部分，多半也是以一種較輕鬆的姿態來呈現，無論是《Love Shuffle》（2009年）或《理想的兒子》（2012年），大體而言，仍是歡快的。

本書《司那夫金的戀人》，出版於2008年，此時野島的作品已經沒有以往的尖銳而絕望。書中描述四名少年的友情與愛情，他們的父親同是好友，感情好到可以一起當鄰居，甚至幾乎在同時間生下他們的兒子。

彷彿注定好一般，四名少年──直紀、清人、哲也、望──也和他們父親相似，青梅竹馬的堅定感情未曾改變過，只不過有的人是純粹的友情，有人卻變質為難以啟口的愛情。

純友誼這種作品我不相信野島寫得出來，所以閱讀本書前半段，我就覺得這傢伙一定會蹦出更多折磨角色們的橋段。果不其然，四人組的野坂望，從小就愛慕小村直紀。

如果是同性戀倒還好解決，起碼不用改變外貌便能表達自己的情感，但望卻是恨惡自己身體的「性別認同障礙者」。

亦即，他擁有男孩的身體，女孩的心。

望長得相當漂亮，其它三人小時候不懂事，還以為望是女孩，總以三劍客自居，發誓會好好保護望。縱使後來明白事實，對望仍然照顧有加。

我說野島寫不出純友誼，不過這四人之間確實存在深厚的友情。在懵懂無知的年少時代，或許他們內心偶有愛情的芽枝萌生，可是大部分而言，他們對望是真誠的、單純的愛護。

本書以小村直紀為主敘述者，將四人交往的過程娓娓道來。除了不時流淌在他們之間無可取代的情誼外，望如何面對自己身心的變化、旁人如何對待他更是書中的重點。

四人之中望的遭遇是最沉重的，而直紀幼年即遭父母離異，自此心開始放縱，女友交過一個又一個，卻始終定不下來，其實我認為他與望一樣悲慘。不知是否如此，望才深深被他吸引。可惜的是，直紀愛不了他，甚至當望卑微地向他告白時，他只能逃也似的奔離望的房間。

因為是野島的作品，我一直很害怕最後兩人都會毀滅。儘管我內心仍然少女情感不減地期望兩人能修成正果，然而隨著野島的描述，我知道無論如何，這兩人不可能產生任何對等的愛情。

尤其是直紀犧牲自己為望鏟除夢魘，那種近乎將自己的心割下移殖給對方的疼痛，充斥在字裡行間。直紀重視望，可以為了望割除自己的心，但終究不是愛。

慶幸的是，野島給了一個不甚完美但卻令人欣慰的結局。直紀也好、望也好，以及其它兩位好友，大家都獲得充滿希望的未來。儘管過程有沉重、有痛苦、有絕望，但終局的果實是甜美的。野島沒有重現我童年的夢魘，可喜可賀啊！

順道一提，本書中譯本將由尖端代理，目前尚未出版。書名「司那夫金」（Snuskin）是芬蘭女作家Tove Jansson塑造的角色，有看過卡通《嚕嚕米》的朋友應該會很熟悉。之所以以此做為書名，是因為主角直紀幼年就喜歡《嚕嚕米》，尤其鍾情司那夫金，連父母離婚、母親離家那晚，他都看著《嚕嚕米》來逃避一切。

（司那夫金）


（嚕嚕米各角色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