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無閒事掛心頭，便是人間好時節

會想寫這篇文章，是拜最近上映的《雲頂天宮》所賜。

這部堪稱360度無死角均可吐嘈的作品，一開始我只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，並沒有打算觀賞。直到飾演吳邪的演員白澍在開播之前發了免責聲明，燃起我一股怒火，才勉為其難地看一些cut。不看還好，看了我崩潰了。

我不太喜歡批評演員演技，因為我始終認為青菜蘿蔔，各有所好。然而，白澍的吳邪與趙東澤的張起靈，已經突破我的下限，我想我批評他們不叫批評演員演技，因為在他們身上，我看不到演技。

我今天刷到一個影片，是白澍飾演騰蛇（《琉璃》），據說他以這個角色獲得不少好感。同時間，我刷到他的吳邪。
騰蛇：https://www.bilibili.com/video/BV1pf4y1j7nT
吳邪：https://www.bilibili.com/video/BV1sb4y1k7W9

我發現他以用樣的演法，在詮釋兩個截然不同的角色。浮誇的面部表情，用力的台詞表述，看他的演法，我只覺得疲累，無法感受到角色究竟想要表達什麼。

於是，我想起所謂「共情」。

我認為一名優秀的演員，共情能力是必備的，尤其當你詮釋的是紙片人時。

你必須先去共情原著人物、劇本角色，然後你的表演才有極大的機率，使觀眾能所有共鳴。

我想起《沙海》裡秦昊飾演的吳邪，和《終極筆記》肖宇梁飾演的張起靈。



《沙海》的吳邪，迥異於本傳的天真無邪，那時胖子和小哥都已經不在他身邊，他必須隻身對付汪家人，守護對他而言重要的人事物。我記得我讀《沙海》原著時，看到吳邪出場，整顆心都揪了起來。這還是我心目中眾人捧在手心的小三爺嗎？他學會了手段狠辣，學會了對自己殘忍，他手臂上一刀一刀，都是刻骨而銘心的痛苦記號。

我本沒打算看劇版，因為聽聞加戲咖張日山（張銘恩 飾）注水嚴重。後來看了《終極筆記》，想說就補補吧！看到秦昊的詮釋，一瞬間，讀原著的揪心感又回來了。

很多人都說秦昊的外型不符合吳邪，但對我而言，恰恰相反。他的演技徹底說服了我他就是吳邪，是那個可以為張起靈瘋魔十年的沙海邪。最不可思議的是，某些時刻，你卻又能在他身上窺見本傳邪曾有的天真無邪。

秦昊說過，拿到劇本讀吳邪的台詞時，他不懂為什麼這個時刻吳邪會說出這句話。於是他回頭去翻原著，去梳理吳邪的過去，他才明白何以吳邪能講出那樣的話來。

正因為他願意理解吳邪的過去，他才能成就吳邪的未來。

也因此他的表演能說服我，他為何能從清新脫俗小郎君，出水芙蓉弱官人的小三爺，變成道上人人懼怕的吳小佛爺。我可以從他身上感受到吳邪的成長軌跡，我能因此共情而落淚，畢竟原著最令我心疼的，便是吳邪。

這時要多提一嘴《終極筆記》曾舜晞的吳邪，秦昊的共情能力，是他所沒有的。我在寫《終極筆記》的心得時，強調過原著最令我心痛的是吳邪，本傳邪賺得我許多眼淚，我永遠忘不了他戴上三叔面具時我哭得多慘。然而，曾邪的表演幾乎沒有讓我有過落淚的衝動。我曾經以為是我的問題（但胖子和小哥讓我哭得淅哩嘩啦），直到我打開《沙海》，秦昊一出場就彷彿硬生生掐住我心臟，我才明白緣由為何。

共情能力是需要演員下工夫的，當你愈願意共情紙片人，你呈現出來的渲染力便愈強。對我而言，秦昊做到了，而曾舜晞需要再加油。


我第一次看到《雲頂天宮》的張起靈（趙東澤 飾）出場時，是震撼的，這裡不是褒義，是妥妥的貶義。我驚訝的發現，這位演員的眼裡沒有光、沒有情緒，什麼都沒有，表情是一灘死水，是明明白白的面癱，雙頰微腫，像含著魯蛋。

我不是很在意演員外型是否符合紙片人，我只要他演技負荷得了角色，我都樂意接受。但是趙瓶，已經超出了我所能承受的範圍。

我看到b站許多拉踩影片，我都在想，拿肖瓶去拉踩趙瓶，根本是殺雞用牛刀，甚至對肖瓶是種侮辱。

對比影片：https://www.bilibili.com/video/BV1mU4y137oK



肖宇梁是目前唯一出演過兩次張起靈的演員，在《沙海》他只有十幾分鐘的戲份，卻成為許多人心目中的白月光。直到《終極筆記》，他成為劇中的靈魂人物，也成了觀眾心中的朱砂痣。沙海白月光，終極朱砂痣，不是喊假的。

無疑的，肖宇梁的外型符合原著小哥的設定，但這並不是我如此欣賞肖瓶的主因。而是他的詮釋，讓我相信，這世間真的存在張起靈。

肖宇梁說過，他演沙海瓶時，還不是那麼了解張起靈。知道《盜墓筆記》，有個概念而已。但決定出演《終極筆記》後，他讀完了原著。他對小哥的描述，原話是這樣的：

『他很強大，但他又同時很脆弱。我不只是想讓大家知道，哦，張起靈很帥，戴個帽子拿著刀。不，我想讓大家知道，張起靈是一個有血有肉、有感情的人。他有他的難處，他有他的痛苦，他有他內心的活動和壓抑。我想讓觀眾看出來，心疼小哥，想把我看到的、小說裡的張起靈展示給大家。』

『他是一個讓人很心疼的人，我有一次在車上看劇本，都想為小哥流淚。他一直在找尋自己失去的東西，他很強大，但他不是天生很強的，他也是經過了很多很多事，才讓自己練得很強大。他也會流血，也會受傷，只是他不說，不表現這種疼痛。』

採訪指路：
https://www.bilibili.com/video/BV1iz4y1z7gX
https://www.bilibili.com/video/BV1qp4y1s7Mw?p=13

當我看到這樣的採訪，看到他是如此理解小哥，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他的肖瓶可以讓那麼多稻米滿意，為什麼我能如此深愛他的肖瓶。他把我看到的，我看不到的張起靈，滿滿的都呈現到我眼前。他比我更懂小哥，甚至可以說全世界最貼近張起靈的，非他莫屬了。



他揉碎了自己的靈魂，嫁接進張起靈的靈魂，深刻地體會小哥的百年孤寂與脆弱無助。他是第一個如此完滿理解小哥的扮演者，所以他才能詮釋得如此精湛。

他的共情已經到了破碎自己甚至再無自己的地步，觀眾自然而然能盡情擁抱他呈現出來的張起靈。

當初我看《終極筆記》，對肖瓶最感到不可思議的是，為什麼我僅僅看到他的眼神和微表情，我就能讀懂他的情緒？小哥是不太有表情的，歷代張起靈的扮演者，多半都演成面癱，唯獨肖瓶，表情不多，我卻都能明白。喜怒哀樂，都在他的眼底眉間，都在他的面部肌肉的細微變化裡。如果沒有極盡的共情，如何能夠使觀眾產生共鳴？

肖宇梁說過，小哥的情感非常非常收，但又不是毫無反應，偏偏他台詞又少，所以他只能以眼神告訴你他的情緒。當別的角色在對話，他不是像個機器人站在旁邊，而是不斷地在反應，用他的眼神和微表情。

這也是為什麼我看到《雲頂天宮》的趙瓶眼睛沒有光，表情沒有波動時，我會那麼憤怒。他非但不懂張起靈，他的詮釋更是辱沒了這個角色。

共情的前提是尊重，尊重紙片人也是個活生生的人。這樣你才有辦法演繹並進入紙片人的靈魂，也才有辦法說服觀眾，你就是他，因而獲得觀眾的共情。

我相信認真的演員觀眾絕對看得出來，秦昊和肖宇梁在吳邪和張起靈身上花了多少工夫，從他們角色的完成度來看，一清二楚。所以在我心目中，秦邪與肖瓶已經是top，估計未來也不太可能有人可以超越他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