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一月初我到達東京,覺得氣溫竟比前年12月我在大阪還要溫暖。氣象專家們紛紛斷言:2016年是個暖冬。(其實,哪一年冬天不是這麼說呢?)

然而,就在我以為不用帶上太多保暖衣褲前往紐約時,北極震盪發生了。北極圈內受壓已久的冷空氣瞬間爆發,美東暴雪紛飛,三千多次的航班大受影響。

而我,恰巧是受害者之一。

旅行至今,我沒有過一次因為任何原因(包含天候)行程被打岔。連最容易被颱風干擾的夏季,我總有那麼點狗屎運與之擦身而過,嚴重點的不過是delay,時間甚至不會超過四個小時。

冬天向來是我可以放心旅行的季節,一來氣流穩定,飛行甚少顛簸;二來沒有颱風,不用提心弔膽。

哪知,我的安心最終成為灰心。

事後我一直在思考,或許這是上天的懲罰。我承認,這段時間我並不是那麼想去紐約。事前安排做得意興闌珊騙不了人,儘管我哪次旅行前不是如此,但這次確實嚴重了點。

以前是懶,這次卻是無「心」。

所以上天才應了我的願,我果真成不了行。


我這次的行程是從台北出發,經北京過夜轉機至紐約。1/23到達北京,航空公司安排了一晚免費住宿。隔天早上到機場,被告知班機delay七個小時。當時我在機場遇見同病相憐的三個女孩,交換了line,她們去逛北京市區,我則早早回飯店補覺。

中午醒來,看到女孩們的line班機確定取消。當下我腦子是空白的,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,只是麻木地吃完午餐,再趕去機場改票。然而,當我看到機場大排長龍時,我知道事情已經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了。

這種時候最容易遇見夥伴,除了先前的三個女孩,我們又收穫另一名同志:和我一樣,隻身前往紐約的女孩。

改票的隊伍漫長得彷彿沒有盡頭,航空公司後來還發車載我們到市區改票。我不懂,為什麼不在機場另開櫃檯,要大老遠跑去西單市區?北京機場不是國航的大本營嗎?中國人辦事的邏輯我實在無法理解。去過北京的朋友應該知道,北京是出了名塞車,與曼谷有的比。所以光改票,我們已經耗掉整整六個小時以上。

雖說是改票,我們幾乎沒的選擇,因為取消的班機不只一架,大家都在卡位。輪到我時只剩1/31後的位子,降落的還不是JFK,而是我陌生的EWR。我本預訂2/2從紐約回來,若真答應1/31的班機,那我是要去紐約三日遊嗎?

遇到這種事,決斷的勇氣很重要。當時我被冗長的改票時間折磨得幾乎沒有氣力思考,只求能回台灣就好。沒想到對方居然跟我說,回台灣要另外買票,單程票價居然比我當初買的紐約機票還要昂貴!

我當時急得眼眶都紅了,憤怒地差點拍桌。我不知道對方是否被我這個陣仗嚇到還是如何,總之,最後我不用多買票,但台北-北京段的機票退不了,只退我北京-紐約段的稅金。

我這張機票當時是以非常~便宜的價格買到的(沒錯,就是國航系統bug那次),所以整張機票幾乎都是稅金,北京-紐約段的稅金一退下來,也非常可觀。不過北京-台北的機位十分吃緊,找了半天我才卡到一個1/27的位子。

其它四名女孩各有各的打算,三人改簽第三國(保險有賠),另一人則留在北京繼續她的旅程。

我沒想過留在北京,畢竟多年前我已經在最炎熱的季節待過北京一個多星期,如今在最寒冷的時期再受一趟罪,不是很划算的買賣。

然而,1/27我才離得開北京,意味著我必須消耗多出來的假期,無論我有多麼不情願。

這幾天我在北京一面忍受寒風刺骨,一面哀悼自己因此蒙受的損失,腦子時常是哄哄亂亂的。

無論最初我多麼不情願去紐約,都難以抹滅無法成行後的沮喪。

感覺我一直無法對旅行有所割捨,這次上天才特地藉由風雪替我下了通碟。

北京的天氣出奇的好,天空湛藍得不像常有霧霾的樣子,但我的心情卻燦爛不起來。我隨意從機場搭到東直門站,拉著25吋的行李在街頭徘徊,不知道哪兒可以找到住宿時,駕著三輪車的大叔招呼了我,將我帶到了一個破舊的旅館──這是一個以我個人低微的標準都不會接受的住處。但我還是住了,反正不是長住,牙一咬也不是那麼難接受的事。況且老闆娘人還滿好的,北方人的豪爽嶄露無疑。

我在北京晃了二個整天,去了幾年前去過的什剎海與煙袋斜巷等地,也去了之前未曾去過的奧林匹亞公園與北京大學。我沒有什麼目的,攤開地鐵圖,哪兒順眼哪兒去,偶爾也搭搭公車,看看街上的風景。

只是,無論怎麼看,心頭總是堵得慌。

等到搭上回程的班機,積聚已久的怨懟與不甘才排山倒海、明晃晃地湧現。

我以為我對旅行已經心如止水,光我不再理會LCC的促銷便可見一斑。可是當我知道我去不成紐約,內心的難受卻也騙不了自己。

巨大的挫折彷彿一把利刃,自我回國後,哦,不,從在我北京時,便不斷地在心臟割出一道道血痕。

返家後我將行李攤開,沒有如往常般迅速整理,而是任由它們晾著,自暴自棄地什麼也不想理會。隔天去到辦公室,第一句話便是跟欲詢問的同事們說:什麼都不要再問了。(先前有line他們取消班機的事)

這種感覺與其說是惋惜,更像是不甘心。說實在的,紐約於現在的我而言,真的沒有什麼大不了。真正大不了的,是被迫半途而廢的憤怒,與被迫承受金錢與時間損失的不情願。

在北京等待回國的期間,我沒有哭過。回到台灣後,我也沒有落淚。可是今天當我在讀《琅琊榜》的同人文時,我不禁嚎啕大哭。固然一方面是因為情節,不過我也隱約察覺到,我只是透過別人的文字,在宣洩我求而不得的苦傷。

雖然天候問題錯不在我,可我難免無法不疚責自己。我會認為,如果當初對待這趟旅行認真一點,是不是上天會待我好一點?

無法成行的後遺症,是如今我做什麼事都無法上心,那種懨懨的態度不僅體現在生活中,連工作也無法倖免。隨之而來的還有二趟旅行(澳門與馬、泰),我卻已經被抽乾力氣,毫無規劃的動力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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