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陳楚河飾孟星魂,陳意涵飾孫蝶)

我會閱讀《流星蝴蝶劍》,純粹是劇集的緣故。由陳楚河、陳意涵等人主演的新版《流星蝴蝶劍》,雖然我尚未觀賞,但一眾劇照已經驚得我興致高昂。據說這部劇集十分忠於原著,因此我在原著與劇集之間搖擺不定,不知究竟該從何著手。最後鑑於時間寶貴,
30VS 2本小說,我選擇了後者。


《流星蝴蝶劍》講的是殺手的故事,主角孟星魂自幼流離失所,飽受飢寒之苦,後被高老大(高寄萍)所救。為報一食之恩,他心甘情願為高老大殺人十數載。但漫長的殺手生涯逐漸消耗孟星魂的靈魂能量,他不知自己的未來還有什麼可以期待。直到他遇見小蝶,一顆與他同樣寂寞的靈魂,他的生命自此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。

《流星蝴蝶劍》吸引我的面向相當多,從最初孟星魂展露孤寂與痛苦的那刻起,我就有預感我會愛上這部作品。殺手這種角色於我沒有任何美感可言,我不是十幾歲的少女,會天真的以為這種職業代表的是帥氣與酷勁。古龍更不可能如此膚淺,所以他寫出的孟星魂,可以令我心痛與不捨。

他現在就要去殺人!
他並不喜歡殺人。
每當他的劍鋒刺入別人的心臟,鮮血沿著劍鋒滴下來的時候,他並不能享受那種令人血脈賁張的刺激。
他只覺痛苦。
……
到現在,他雖然已不再流淚,無淚可流,但每次殺人後,每次看到劍鋒上的血漬的時候,他還是忍不住要一個人躲著偷偷嘔吐。
殺人前,他是完全冷靜,絕對冷靜,極端冷靜的。
可是殺人後,他就再也不能控制自己。
他必須狂賭,酗酒,爛醉,去找最容易上手的那個最好看的女人,來將殺人的事忘卻。他很難忘卻,甚至根本無法忘卻。
所以他只有繼續不停的狂賭,酗酒,繼續不停的找女人。
直到他下一次殺人的時候。


與孟星魂一起長大,深受他所敬重的葉翔亦是殺手,但葉翔因某些緣故一蹶不振,鎮日以酒為食。儘管如此,孟星魂依然敬愛他這位沒血緣的大哥,然而兩人的互動始終散發著沉重與哀傷的味道。不可思議的是,我竟然喜歡這股氛圍,或許我自覺自己的人生也沒好到哪裡去,所以想透過兩人的遭遇同病相憐一下吧!

葉翔道:「我殺了三十個,不多不少,整整三十個。」
他的手在發抖,趕緊喝了口酒,閉著眼吞下去,才長長吐出口氣,慢慢的接著道:「你將來一定也要殺這麼多的人,也許還要多些,因為你非殺不可,否則你會變成我這樣子。」
孟星魂的胃在抽搐,忽然,又有了種嘔吐的感覺。
葉翔就是他的鏡子。
他彷彿已從葉翔身上,看到了自己的一生。


孟星魂雖然身為殺手,但在他身上看不到絲毫的嗜血。殺人於他苦痛至極,他卻為報恩寧可日日夜夜飽受這宛如噬骨之痛。有時候我不免覺得這個男人怎麼這麼傻,有必要為了當年高老大的一個饅頭犧牲自己的一生嗎?然而,對於一個年僅六歲處在死亡邊緣的孩子而言,我想高老大的伸手就是他一輩子的天。為天而死而亡,並不為過。他早就不把生命當成自己的了。

幸運的是,孟星魂不用走上葉翔這條慘路,因為他遇見了孫蝶。儘管我很不喜歡孟星魂與孫蝶這場愛情戲,畢竟古龍老愛寫莫名其妙一見鍾情的爛戲碼,可是依孟星魂的遭遇,我仍希望他的生命有所歸屬,而非處於絕望之中。孫蝶能給予一切他想要的,如此便夠了。

不過事實上,《流星蝴蝶劍》裡最出色的既非孟星魂,更不是孫蝶,而是無所不能的孫玉伯與表裡不一的大反派律香川。

孫玉伯是個非常複雜的角色,你有任何困難求助於他,他絕對二話不說助你一臂之力。與他當朋友並非難事,他熱愛拓展他的友誼圈,無論你是位居高位,或販夫走卒,他一概平等視之。他的朋友們都稱他為「老伯」,有再天大的麻煩,一想起「老伯」兩個字,便等於解決泰半。

我很難想像現實會出現這種人物,比那個博愛到將未婚妻送出去的李尋歡更不可思議。然而,這不過是孫玉伯眾多面孔中的一個,他可以豪邁大度,待友如春風。這也表示他必須有足夠的勢力、能耐,才能宛如參天大樹,好庇祐他的朋友們,因此他城府得夠深,處事得夠狠毒,才能在江湖上樹立屬於自己的威嚴與名聲。

說穿了,孫玉伯就是幫派老大,只是這個老大好歹正多於邪。但樹大必易招風,管你孫玉伯何等厲害,想取而代之的人多的是,律香川便以老伯的心腹之姿成為書中最深沉、最可怕的反派角色。

古龍擅長的意外寫法,在本書也獲得淋漓盡致的發揮。律香川前期是一派人畜無害、向著老伯忠心無比的模樣,加上陸漫天與萬鵬王這兩條燻紅魚(註),幾乎沒人會將矛頭指向律香川。明明我已經吃過古龍許多虧,知道他很愛拿貌似忠良來開刀,我卻仍沒有察覺他的意圖。

律香川的反叛是一顆炸彈,他強暴孫蝶是第二顆炸彈,震得我幾乎認為主角們再也沒有退路。律香川的計謀遠比我想像得還要深還要狠,也不枉他跟在老伯身邊多年。但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,古龍透過事前的伏筆讓孫玉伯有了翻身的機會,同時促使律香川的計畫整體崩盤。

孫玉伯與律香川的鬥智鬥狠可說是全書最精采的部分,爾虞我詐遠勝刀光劍影。古龍卯足全力刻畫兩人,讀完全書,讀者對孟星魂與孫蝶的印象或有之,但絕對忘不了孫玉伯與律香川。

雖然孫玉伯最終獲得勝利,但此勝利卻花費無數慘痛的代價,他與孟星魂的一番話我很有感觸,即使律香川已逝去,這種相互傾軋卻永沒有休止的一天──

孟星魂卻忍不住要問老伯:「應該怎麼樣去對付萬鵬王?」
萬鵬王既然還沒有死,他和老伯就遲早還是難免要決一死戰。
老伯嘆息著,道:「他沒有死,我也沒有死,所以我們只有繼續鬥下去,就算我們已覺得很厭倦,甚至很恐懼,也絕不能停止。」
……
「就算萬鵬王死了,還是有別人會來找我,除非我倒下去,否則這種鬥爭就永遠也不會停止。」





(註)推理小說中,企圖矇騙讀者、混淆視聽的人或物。


 

 

 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siedust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4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