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從上一本《犬坊里美的冒險》被氣到,我選書下意識都避開了島田莊司。這種行為當然有點因噎廢食,但我實在難以忍受《龍臥亭幻想》裡的里美,居然給我變成「那個模樣」。


不過,幸好《利比達寓言》讓我重拾信心,也激動地意識到島田果然還是島田。

《利比達寓言》一書收錄了〈利比達寓言〉與〈克羅埃西人之手〉兩篇中篇,另外還包含島田莊司特別送給讀者的〈有夢的時代〉。


正如島田莊司一貫的雄心壯志,〈利比達寓言〉結合了巴爾幹半島的民族紛爭與現下的虛擬遊戲,透過匪夷所思的屍體狀態、詭計與奇妙的童話,構築出一個引人入勝的故事。

極其怪異的陳屍情況或天馬行空的詭計,這在島田莊司的作品中並不鮮見,或者該說不這樣就不是島田了。然而民族紛爭怎會扯上虛擬遊戲,這就令人意外了。

閱讀過程中我一頭霧水,因為不管怎麼想都太違合了,但島田就是有辦法使兩者扯上關係。我個人非常喜歡這篇的詭計,配合利比達童話感覺真是精采,而血型不符的手法我尤其喜愛。

不過,島田的作品之所以吸引我,詭計往往是其次。

我喜歡他為了「主體內容」設計(或真實存在)的故事,例如《異位》的伊莉沙白瘋狂的行徑或《水晶金字塔》關於鐵達尼號沉沒的始末。同樣的,〈利比達寓言〉也使用了相似的手法,於是我們可以讀到克羅埃西亞的童話,但它卻也不再只是童話,現實中,兇手將人類活生生製作成「利比達」容器了。

除此之外,我更喜歡島田莊司作品裡充滿人道關懷的味道,這幾乎是每次我撰寫心得會提及的部分。巴爾幹半島的民族紛爭不僅對日本人、對我也是相當遙遠的故事,島田自己在後記也說過類似的話語。可是透過他的文字,我才知道原來在地球的另一面正發生著我難以形容的戰爭與殘虐。民族之間竟然可以水火不容到這種地步,甚至以「民族淨化」這種卑劣到極點的謊言傷害彼此,這是生活在台灣的我絕對無法想像的。

當海利西追查四個瓶子之所以擺放的原因,老人痛苦地道出答案時,我的眼淚無預警地落了下來。

再讀到〈克羅埃西人之手〉,主角簡單的一句話:

不管任何民族,都會有好人與壞人,這麼簡單的道理,竟然每個人都忘了。

我哭得更慘了。

我想起以前閱讀楊逵〈送報伕〉的感受,那是我第一次體認到,原來戰爭之中,無論侵略者或被侵略者,底下的人們其實都充滿了無奈與痛苦。

巴爾幹半島上盤踞著許多民族,他們可以和平相處的,可是人性太脆弱,環境、事件一旦開始變化,民族差異就變成了高舉戰爭的手段之一了。

〈克羅埃西人之手〉承繼〈利比達寓言〉的背景,利用第一人稱將民族之間的紛爭描述得更具體、更悲傷。「民族淨化」下的孩子擁有兩方的血液,卻仍然只能眼睜睜看著悲劇一再重演,而且這悲劇無法隨時間風化。

因此,才會在東京發生如此駭人聽聞的事件。

〈克羅埃西人之手〉的場景從南歐移到了東京深川,當我看到熟悉的東京,心頭怦然,心想不會吧,難道石岡會介入此案?沒想到果然被我料中,這個認知比御手洗在〈利比達寓言〉充當安樂椅神探更令我興奮,顯然比起御手洗,我更懷念石岡呢!XD

不過實際上,無論是〈利比達寓言〉或〈克羅埃西人之手〉,真正的解謎者都是御手洗,只是前者由海利西、後者由石岡擔任主敘述者與資料蒐集者罷了。換言之,海利西與石岡都是御手洗與案件之間的媒介。

有人說御手洗未免太大小心(有新歡忘舊愛?XD),面對海利西的請求他敦敦教誨,但對石岡卻總是不耐煩。不知為何我有點點能理解御手洗的心情,人不都如此嗎?面對愈親密的人,表現愈是任性,因為知道對方一定能夠包容。我想,御手洗在某種程度上,是在對著石岡揮霍他的任性吧!

儘管如此,我還是希望御手洗多少待石岡溫柔點,好歹也同居了那麼年,人家石岡該做的事一樣都沒少啊!!


除了上述兩篇故事外,島田莊司為讀者寫的〈有夢的時代〉令我很感動。雖然我對創作興致不高,但看到他字裡行間流露出來的熱情,我相信足以感動有志創作的人們。他在文中提到有些情感是需要時間去醞釀與歷練,才能寫出感動人心的作品,唯獨解謎式小說,是任何年齡都可以參與的,不同的年紀會淬鍊出不同的寶石,島田鼓勵的這番話連我這個無心創作的人都能感到溫暖啊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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