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明是一部闡述母愛的電影,當我看到字幕升起時,腦中盤旋的,竟是聖經民數記的一段話:


要知道你們的罪,必追上你們。


無論劇中的母親,或痴呆的兒子,在經由「刺激」而短暫自以為遺忘之下,終究有一天,殘酷的記憶會瞬間爆發,成為終生的夢魘吧!

《非常母親》是韓國導演奉俊昊的作品,他的《殺人回憶》曾經令我惆悵不已。但我看《非常母親》卻不是因為他,純粹只是因為該片評價不錯,我甚至看完本作才發現導演是誰。

《非常母親》的架構相當簡單,一位愛子成痴的母親與一位顯然智力有缺陷的孩子(元斌 飾)相依為命。某日,孩子被誣陷為殺人案的兇手,為了孩子,母親疲於奔命,誓要找出真兇。



如此平凡的架構,在奉俊昊手中,卻成了一幕幕壓迫人心的畫面;所有的細節,在事後回想起來更如母親擅長的針灸刺錯穴道般令人疼痛。

沒錯,本片若要安個主題,非「母愛」莫屬。但母愛正如一把兩面刃,可以抵禦外敵,同時也能毀滅自己。當母親為孩子奔波尋找兇手,乍看之下,編導似乎透過母親來控訴警察、司法對小老百姓的不公;當一個個疑兇浮上檯面,我們會為母親的涉險行動感到驚心恐懼。然而,當真相揭露後,前面一連串的行為都顯得如此可笑。



只是導演沒有給我們太多時間感到可笑,因為母親瞬間親手再度釀造一個悲劇。這確實是母愛的極致發揮,可是帶給觀眾的卻是莫大的衝擊。不僅僅是兇手的身份,而是造成兇案的原因,竟不全然是兇手本身的錯。本以為得知殺人案的真相已經是夠大的轉折了,但導演並未以此為終,反而將轉折再推到盡頭。最後一幕母親將針刺向自己的大腿內側,與車上人們共舞時,我已經不曉得內心交雜的究竟是什麼滋味了。



那一針暗示的東西太多太多,除了母親良心的泯滅,是否還包括過去她對孩子所做所為的遮掩?意圖謀殺五歲的孩子?與孩子同睡的結果(我一直對孩子說曾與母親上床一事梗梗於懷)?……我還想起,為什麼孩子在跟隨死者後會忘記過程中發生的事,是不是他也知道如何消滅記憶,所以扎了自己一針?

奉俊昊點到為止的敘述手法,讓身為觀眾的我不得不斷回想劇中的細節。這其實是很高妙的手段,能使觀眾低迴不已,《殺人回憶》他已經做到了,《非常母親》加上母愛這道枷瑣,利用多數人們共同的情感經驗,更是逼迫觀眾沉浸其中,難以自拔啊!
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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